第三节

块光洒在地毯照在O刚从来落在地板的白和厚棉布浴呈现出新鲜柠檬皮似的浅绿她捡起这两件服拿到洗漱室挂到壁橱里去
　　突然她看到了自己在镜中的形象那是一面嵌在门的镜子墙和另一扇门还各有一面镜子形成一个三面镜：她只穿一双与浴同的绿皮拖鞋——只比她在罗西的拖鞋颜一点点——戴着那个戒指她不再戴着项圈和皮手镯她独自一她是自己唯一的观众然而她从未想到自己会像此时此刻那样彻彻尾地陷一种害怕孤独的心境她已经成为一个更加彻彻尾的奴隶而且甘愿如此
　　当她弯打开屉时她看到自己的房在轻轻颤动她用了差不多两个钟才把要另外装箱的服挑出来放在衬没甚么可选择的她把它们在堆成一堆罩也一样一件也不留因为它们全都是后边有带侧面挂钩的她想可以把它们改成前边开的开在正中间沟带和吊袜带也不必留但她拿不定主意留不留那件粉红锦缎的内它瓖着黑边同她在罗西穿的极其相像她把它单独放在梳妆台准备让勒内来决定还有那些也得由他来决定它们都是套领的不能从前面打开的但可以从部推去露出房所有的衬都被放在那个堆
　　在屉柜里有一件半的黑丝衬瓖着很漂亮的皱边是专为衬在一条太薄的黑料使它看去不太透明的她需要些半衬那种短短的浅衬她发现她还必须放弃套和那种一扣到底的子重新做一些和子一样能从前面打开的衬修改内和连比较容易解释可是修改衬可怎么对她的裁缝说？她也许应当说她不怕冷因此愿意服在前面开但实际她对冷空相当敏感她突然想到自己穿得如此单薄怎能得住冬的严寒？
　　她终于收拾完了柜里只剩前边有扣的衬衫那条黑摺还有就是外和那套从罗西回家时穿的西装接着她去备茶她打开厨房的茶炉那个清扫忘了装满木柴篮子O知道她的喜欢在晚到家时看到自己坐在起居室的壁炉旁她从走廊壁橱里的木柴堆装了满满一篮木柴提到起居室的壁炉旁点燃了火她就这样蜷坐在一张安乐椅等着他回家茶盘放在一旁和以前不同的是她遵照他的命令：全一丝不挂地等着他
　　O碰到的一个麻烦是在她工作的地方说是麻烦也许有些过分更确切地说是同事们的诧异O在一家摄影司的时装部工作在摄影室中给照相那些经设计师的手挑选出来的模特往往要在这里摆几个时的姿势她们都是一些最漂亮、最感的姑
　　她们都很诧异O超了假直到秋才回来班这段时间是时装业最繁忙的季节因为新样品即将推出但这不算甚么最使她们惊讶的是她的变化之乍看之很难确切说出她哪里改变了然而她们能感觉到这个变化而且她们越观察她就越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她站得比以前直走起路来姿势也更加拔她的眼睛更加清澈但最显眼的还是她休息时的优美姿势和时时流露出来的仪态的雅致和讲究
　　她的着一向保守总是一那一行的姑穿的比较化的装束由于那些姑们——她的工作对象——不论从职业习惯还是从个都一向关注饰她们很就发现了那些一般眼光看不出来的微妙变化：她穿贴时房的轮廓被隐隐地画出来——勒内最后同意留那些——她转时摺摆旋转散开的幅度过而且她总是这么一倒像穿的是一种制服一样
　　“太过孩了”一有一个模特对她说她是个多发绿眼的姑有着斯拉式的高颧骨和橄榄的皮肤“而且你不该穿长袜”她又说“这样穿会毁了你的”
　　这番评论是由O自己引起的她正一面出神、一面急匆匆走过她的面前在她斜对面的一张安乐椅坐来坐时撩起了子那个高个姑一瞥之看到她长袜以的是赤的长袜只卷到膝盖的高度
　　O注意到她的微笑那笑容显得十分狡黠使她不能不怀疑这个姑在想些甚么也许她明白了甚么事她整理好自己的长袜依次向拉平并且系这不是常见的那种由吊袜带系的长袜所以很不容易
　　O一边系袜子一边回答杰克琳：“这样实用”
　　“对做甚么事实用？”杰克琳想知道
　　“我不喜欢吊袜带”O回答
　　但是杰克琳并没听她说话而是盯着那个铁戒指看个不停同她以前照过的所有的像都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她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模特总之她以前从来没有从一张面孔和一个创造出过如此丰富的意义和感其实O的全部目标只是为了通过那姑淘的形象在一瞬间闪现出来的美使那些丝绸、皮和边显得更漂亮而已无论是样式最简单的衬衫还是华贵无比的白貂皮
　　杰克琳有一又短又厚的金发稍稍有点卷她穿貂皮时总稍稍将歪向左肩把脸蛋藏在竖起的领里有一次O正好抓住了她这个表她温柔地微笑着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她平坚的颧骨挨着灰的貂皮柔的灰就像刚刚从燃木掉的灰烬
　　她朱微启眼睛半开半闭在微暗的态光泽之中她看去像一个沉溺于极乐状态的姑她是苍白的太过苍白了一些O把这张照片洗得对比度极低她还给杰克琳照过另一张杰作更加令倾倒：这是一幅逆光照照片清晰地画出她露的双肩画出她雅致的形和面孔整个面部罩在一幅黑网眼的面纱里面着两支羽饰像一团茫的烟雾飘浮在她的顶她穿一袭宽的厚锦缎长袍那鲜艳夺目的红使她看去就像一位中世纪的新长袍一起拖垂到她的脚腕在部闪着微光际束一圈撑出了她的围
　　这件服装被设计师称为节长袍在此之前还从来没穿过细高跟鞋也是鲜红的丝绒制成当杰克琳穿着这长袍和高跟鞋外加那个可以被想象为面具的面纱出现在O的面前时O总是在自己的想象中不断地改造着这个模特使她的形象更趋完美：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再系一点房再抬高一点——它简直和罗西的服装一样了就像珍妮穿过的那件同样的平、厚重直泄不严的丝绸使可以在无论甚么况一旦得到命令就可以在一个动作之间把它撩起来谁说不是？
　　当杰克琳从摄影台向走时正是用那种方式撩起子的她在这台表演了十五分钟同样的沙沙声、同样的乾叶破裂的声音没有再穿这种长袍了吗？但她们穿杰克琳的脖子也戴着一副金项圈手腕也戴着金手镯O不由地想到：戴皮项圈和皮手镯的她将显得更加美丽
　　随后O做了一件她在此之前从未做过的事：她尾随杰克琳走到那间摄影室旁的更室里在那里模特们着装化妆、存放她们的服和用品O站在那里倚着门框眼光停留在梳妆台镜子中杰克琳的她正坐在那里还没有来得及掉那件长袍那面镜子极——了一整面后墙梳妆台只是一块黑玻璃板——因此O能在镜中看到杰克琳和她自己的影还有那位服装师她正在收拾羽饰和面纱
　　杰克琳自己摘了项链她抬起露的手臂腑有一点点汗光她的腑是刮过的（为甚么？O好奇地想到刮掉它们多么可惜她真是太完美了）O能闻到那很的、很高雅的、有点像植物的香她在猜测杰克琳应当洒甚么样的香——他们会让她洒甚么样的香这时杰克琳摘了她的手镯放在玻璃板发出了记忆的铿锵声听去像是锁链的响声她的发那么美她的肤比发的颜略一些就像海退去后留的细沙那样的颜
　　在照片红丝绒洗出来将呈黑
　　正在这时杰克琳抬起了那双很少化妆的浓密的睫在镜中O的目光与她的凝视相遇了她直视着她不能把自己的眼光从那面移开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不过仅此而已
　　“对不起”杰克琳说“我得服了”
　　“对不起”O喃喃地说关了门
　　第二她把拍好的样片带回家去她自己也不准自己的心思是想把这些照片拿给她看还是不想拿给他看那他打算带她出去饭的
　　在化妆时她把那几张照片放在梳妆台一边欣赏、一边用她的指轻轻地着照片的眉那眉正在微笑但是当她听到门响起了开锁的声音时又把照片放了屉
　　整整两星期了O一直于完全准备她被使用的状态但她仍然不能做到对此习以为常直到有一晚她从摄影室回家时发现她的留了一张便条那张便条说请她准备她在当晚八点钟同他和他的一位朋友共晚餐到时会有一辆车来接她司机会楼门便条还有一个附言要求她穿那件皮克服必须全部是黑（全部两字打了着重号）并要求她像在罗西时那样睛功化妆还要洒香
　　六点钟了时值十二月中旬相当冷——一黑装束去赴晚宴意着黑丝袜、黑手套、扇形摺、那件饰有亮晶晶星的厚或是她的黑丝短克
　　她决定穿那件黑丝克：它有用针脚缝制的内衬穿在非常贴；钮扣是从颈部一直扣到部的就像十六世纪的子穿的那种；它能够非常完美地出房的轮廓因为罩是嵌在服里面的；它用同样的丝线边摆在部裂开唯一的饰物是一排像装饰在童雪靴的那种亮闪闪的金钩子每当她扣或打开那些又宽又平的环扣时它们总是发出铿锵的响声
　　O把要穿的服拣出来放在脚是她那双黑高跟皮鞋觉察到自己正独自一自由自在地獃在自家的洗漱室时一丝不苟地给自己化妆洒香O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是在洗浴之后做这些事的正像她在罗西时常做的那样但她自己的化妆品跟在罗西用过的不一样在梳妆台的屉里她找到了一些胭脂一开始她觉得自己抹得太重了想用酒洗掉一些——很不容易洗掉——然后又重新开始：她在涂了牡丹的粉红
　　她试着把发覆盖的阴也涂一但是没有成功总算没在那里留胭脂的印迹最后在屉里那些红中她找到了接时不会掉的那一种她并不喜欢这种红因为它们太乾而且不容易洗掉就用这种吧它还算不错
　　她梳好了又洗了一次脸最后洒了香这种雾香是勒内送给她的她至今还不出它的名字香发出一种乾木和沼泽植物的一种带点又带点的洒在皮肤的香很就消失了洒在腋和阴部的香流去留了一些的点子
　　在罗西O学会了如何消耗她的时间：她为自己洒了三遍香每次都等新洒的香乾了然后再洒一遍她先穿长袜然后是高跟鞋然后是衬和长然后是克她戴了手套、拿起了皮包皮包里装着她的粉盒、红、梳子、钥匙和十个法郎她用戴着手套的手从壁橱里取出皮瞥了一眼的钟：差一刻八点她斜坐在边注视着闹钟一动不动地等着门铃最后她终于听到了门铃的响声于是站起来准备离开就在关灯之前她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落落方又高雅柔顺的表
　　车子在一个意利饭店门停了来当她推开饭店的门时映眼帘的一个正是勒内他坐在酒吧旁边他温存地对她微笑着拉起她的手随即转向一位灰白发、有一副运动员魄的他把O介绍给斯蒂芬先生用的是英文
　　他们请O在他俩中间的一只凳子坐她正要坐来时勒内对她半耳语地说心不要了服他帮她把摆从移开帮她在凳子边坐好她感到冰凉的皮革直贴着她的皮肤环形的金属边缘贴着她的沟使得她一开始只能半坐她害怕一旦完全坐去就不得不把两并拢起来子拥在她的旁她把右脚跟搁在凳子撑左脚尖挨着地板
　　那个英国一言不发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发现他在打量她的膝盖、她的手最后是她的他的神态是那么平静、那么一丝不苟又那么自信这种视使O感到自己正像一件工具被掂量着、被检测着而她知自己正是这样一件工具
　　似乎是因为到他的凝视的迫她了手套：她知道她一旦把手露出来他就会说话——因为她有一双不同寻常的手那是一双更像孩而非孩的手而且她左手的中指戴着那枚铁戒指面刻有三个金的螺旋但是她想错了他甚么也没说只是微露笑意这表示他已经看到了那个戒指了
　　勒内要的是一杯马提尼斯蒂芬先生要的是杯威士忌他啜着威士忌等着勒内喝完了第二杯马提尼O也喝完了勒内给她的葡萄然后说假如O没有异议他们就可以楼去晚餐了那里的单间比饭店的这一层开间些也不那么喧闹这层实际是一间酒吧
　　“当然”O这样说着已经拿起放在吧台的皮包和手套
　　斯蒂芬先生扶她站起并向她伸出右手她把自己的手放在她手中他终于直接对她说了一句话他说：她有一双专门为佩带“铁”而生的手这“铁”
　　看去与她特别相配由于他是用英文说的这句话所以辞义显得有点含混不清让听不明白他所说的“铁”仅仅指的是“铁”那种金属本还是指铁链
　　楼的包间以白调为主虽然陈设简单但是清宜包间里只有四张桌子其中一桌的顾客已经用完餐准备离座了包间的墙壁装饰着具有壁画风格的烹调术和意利旅游地图用的是一种柔和的令想起冰淇淋的调香草冰淇淋、覆盆子冰淇淋和阿月浑子冰淇淋这种调提醒了O饭后冰淇淋当甜食就要面有许多杏仁和奶油的那种此时此刻她感到轻松愉勒内的膝在桌子面挨着她的膝她心里明白不论他说甚么仅仅是对她说的：他一直盯着她的
　　他们同意她了冰淇淋但没让她咖啡斯蒂芬先生邀请O和勒内到他家去喝咖啡他们得都很少O发现他们两一直很注意不过量饭酒而且基本没让她喝甚么酒：他们三个才喝了半升基安蒂红酒此外他们得很：结束时还不到九点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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